「席位」黄光裕失去控股席位，直播能成为国美的救命稻草吗？

记者 黄寿赓

2021 年 2 月 18 日，黄光裕正式获释仅两天，他高调回归国美，宣称将在 18 个月内复兴国美。2023 年 2 月 3 日，回归两周年前夕，黄光裕失去国美零售控股股东席位。不到两年的时间，一面是真快乐、打扮家、折上折等新业务不断尝试，另一面是股权被冻结、被债权人起诉、裁员欠薪轮番上演。如今黄光裕又因频频减持为国美 " 输血 " 而失去控股股东席位，春天来了，而国美还能否 " 活下去 "？

国美零售已无控股股东

2 月 3 日晚间，中关村（000931.SZ）披露称其收到公司控股股东国美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一致行动人国美电器有限公司出具的《告知函》。该《告知函》显示，国美零售已无控股股东，这也就意味着创始人黄光裕在国美失去了控股股东的席位。

数据显示，2022 年 1 月，黄光裕在国美零售的持股比例为 59.94%，而在此后多轮减持之下，到今年 1 月 11 日，黄光裕的持股比例已经降到了 10.79%，与国美零售的第二大股东寰亚国际资本 10.21% 的持股比例已十分相近。

值得注意的是，黄光裕减持所得款项很大一部分以无息贷款方式 " 输血 " 了上市公司，从而形成对国美零售的债权，而国美零售 1 月 18 日公告显示，黄光裕拟对这些债权进行两笔债转股操作。如获通过，黄光裕所持股权比例有望得到提升。2 月 6 日，国美方面针对黄光裕失去控股股东席位对外回复亦称，债务资本化方案一旦获得通过，黄光裕持股比例将提升，并恢复至 20%-30% 之间。

与此同时，中关村的另外两份公告也凸显出国美在资金上的窘迫。一是 2 月 1 日至 3 日期间，国美控股在中信证券客户信用交易担保证券账户所持有的部分中关村股份被中信证券强制平仓，被动减持数量为 1562.1 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比例为 2.07%，涉及金额 1.03 亿元。公告称，减持获得资金全部用于归还国美控股在中信证券的融资。二是截至 2 月 3 日，国美控股持有的中关村公司股份已经累计被冻结 9465.4 万股，累计冻结数量占所持股份的 45.24%。

曾豪言 18 个月恢复原有市场地位

毋庸置疑，黄光裕曾是中国家电零售行业的传奇。现年 54 岁的他出生于广州汕头的一个小渔村，与那些 " 寒门贵子 "" 白手起家 " 的故事类似，1986 年，黄光裕与其哥哥黄俊钦怀揣母亲借来的 4000 元来到北京开启了他的商海生涯，那一年，他 17 岁。

黄光裕为旗下业务 " 站台 "（图源：Gome 国美微信公众号）

在北京，黄光裕最初盘下的是一个名为 " 国美 " 的服装店，随后，因又嗅到了家电行业的商机，他把业务由服装全部转投家电。依靠薄利多销的经营策略，黄光裕的国美迅速站稳了脚跟，并迅速扩张。2004 年，国美上市，35 岁的黄光裕以 105 亿身家一跃成为当时中国最年轻的首富，并于次年蝉联。

2008 年，国美的销售额达到 1200 亿，黄光裕也因此第三次登上榜首。盛极必衰，同一年，黄光裕因涉嫌股票操纵被警方带走调查，2010 年，黄光裕案一审判决，被判有期徒刑 14 年，罚金 6 亿元。

失去了黄光裕的国美，一下子乱了阵脚。长达三年的股权之争，虽然最终以主导 " 去黄化 " 的职业经理人出局结束，但国美也因此元气大伤。更为重要的是，黄光裕缺席的这十年，是中国电商行业发展的黄金时期，家电销售的逻辑正被重塑。

一个数据凸显行业更迭，2008 年，国美的销售额达到 1200 亿，而当年阿里的销售额才 30 亿，刘强东还在为 10 亿的销售额苦苦挣扎。2021 年，黄光裕回归，这一年，以 3C 家电著称的京东全年收入达到了 9517 亿元。

2021 年 2 月 18 日，正式获释仅两天的黄光裕在国美控股集团高管会上发表了讲话，并喊出了那句 " 力争用未来 18 个月的时间，使企业恢复原有的市场地位 " 的壮语。

激进 " 革新 " 以求 " 逆袭 "

"18 个月，原有市场地位 "，如同一句口号，在黄光裕的带领下，国美开始了激进 " 革新 "。

一方面，为了弥补互联网基因的缺乏，国美开始从 " 大厂 " 挖人。出身百度的向海龙，出任国美在线公司 CEO，" 真快乐 "APP 由他打造；原阿里系高管丁薇、曹成智和胡冠中分别被任命为 " 真快乐 " 平台执行副总裁、国美生活家公司 CEO 和国美集团 CMO。

新人来的同时，那些在黄光裕缺席时，与其妻子杜鹃一道为国美守江山的 " 老人 " 逐渐退出，国美电器 CEO 张德炬和国美零售总裁王俊洲相继宣布离职和退休，原国美投资公司 CEO 何阳青、国美电器 CEO 王巍等高层也先后离开。

另一方面，国美开始不停推出新业务，真快乐、打扮家、折上折、大玩家等上线。其中，打扮家、折上折、大玩家为收购获得，打扮家主打家装市场，折上折是一个汇聚各种优惠、折扣信息的平台。

真快乐 APP 体验中心（图源：Gome 国美微信公众号）

真快乐则由国美 APP 改名而来，承载着国美娱乐化、社交化零售战略的重任，上线后在短期内历经多次重大改版，推出了 " 赛事 " 平台、" 榜单 " 功能，并上线了 " 真选商品 " 频道以及 " 严选好店 " 频道，直至最后成为了一个糅合了淘宝、京东、拼多多和抖音的大杂烩。

此外，还有媒体报道称，国美还尝试过新能源造车以及元宇宙业务，而在 2022 年 11 月，国美又开始深化 " 全员推手 " 战略，积极发展直播带货的新模式。

债务问题集中爆发

大肆尝试新业务，尤其是对外收购，意味着国美要进行大量投入，但国美的业绩在黄光裕回归之前就已经连续多年亏损，Wind 数据显示，2017 年 -2020 年，国美零售扣费归母净利润分别为 -5.75 亿元、-27.97 亿元、-33.72 亿元、-52.60 亿元。同时，其负债总计一直维持在 600 亿元以上。

2021 年，黄光裕回归后首年，国美零售亏损虽有小幅缩小，但负债并且明显降低，更为严峻的是经营活动现金流量降至 6.49 亿元。

到 2022 中期，国美零售总负债规模为 585.68 亿元，其中需在 1 年内偿还的银行借款和其他借款有 229.02 亿元，但目前公司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仅为 24.09 亿元，同期经营活动现金流只有 5535 万元。换言之，公司正常业务已经难以为继。也就是在此期间，国美不断被曝出拖欠供应商欠款、拖欠工资等问题。

为了缓解资金短缺，黄光裕曾不停聘请外部的顾问和行业顶尖人才帮公司融资，但最终未能成行。由此，黄光裕夫妇不得不频繁减持套现，通过无息贷款的方式为国美 " 输血 "，但这无异于拆东墙补西墙，换来的是持股比例不断降低。

此外，黄光裕回归后在管理上一些颇为 " 匪气 " 的行为也颇受诟病。

2021 年 11 月，话题 # 国美通报批评员工上班摸鱼 # 登上微博热搜，一份来自国美的内部文件《关于违反员工行为规范的处罚通报》显示，有的员工在网易云音乐耗费了 22.5G 流量，有的员工在腾讯视频上花了 22.5G 流量，还有员工在抖音上花费了 18.5G 流量 …… 最终，10 名非外包员工被给予警告等处罚，部分外包人员被清退。

此后，国美又被曝出员工与美的公司员工打架、发工资如同 " 开盲盒 "、员工集体讨薪等事件。近期，国美又因要求员工每天刷半小时国美 APP 登上了微博热搜。

有分析认为，无论是管理细化到监控员工的上网行为，还是发工资如同 " 开盲盒 "，都非常不合理，凸显的是黄光裕带领下的国美这家传统企业的一些传统思维，即 " 以我为主，并不尊重员工个体 "，这与国美对互联网基因的追求格格不入，同时，清退 " 摸鱼 " 员工亦有变相裁员之嫌。

直播真能成为救命稻草？

在 2022 年上半年经营活动现金流只有 5535 万元的情况下，国美零售的经营几乎已经陷入难以运转的状态，黄光裕也鲜少出现在大众视线之中，取而代之的是在去年 1 月获任国美电器董事长的其妹黄秀虹。

1 月 31 日，Gome 国美公众号刊发了黄秀虹的讲话全文，题为《守正创新言行合一共创新征程》。

黄秀虹讲话 " 活下去 "（图源：Gome 国美微信公众号）

黄秀虹表示，"2022 年是国美艰难的一年，生存的问题再一次摆到面前，活下去成为了我们发展的核心要务。不管是线上业务的发展还是线下门店的革新，我们好像总是打不到关键点上，总是在试错，是战略规划的问题还是战术打法的问题？这些都值得我们不断反思。"

对于国美未来的发展，黄秀虹表示，将在几个重点方向上理清，包括把线下门店继续做好，同时也要赋予门店新的含义。其次，国美布局将是线上线下并重，各占 50%。此外，国美还将打造电器类垂直类电商平台，并以直播、短视频、元宇宙等新业态和技术为发力点，带动新的利润增长。国美 App 的新功能将于上半年陆续上线。国美电器今年将加强销售考核、直播转化。

黄秀虹认为，直播将是未来推动国美发展的重要发力方向。全员推手战略已发展社会推手 30 多万人，为直播业务的发展筑起了人才资源池。但她也指出，不论是内容形式还是专业素养，国美与抖音、快手、淘宝这些头部直播平台依然有着很明显的差距。

然而，来自业内的声音认为，国美直播最大的问题还并非在于内容形式或者专业素养，而是在于货源。在债务压顶之下，是否有供应商敢于给货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没有货，国美又该如何 " 活下去 "？